Summary:在一个充满咖啡因和精神错乱的疯狂之夜,红罗宾建了一个文档,标题为《弃猫计划》。
提摩西想,他就是学不会死心。
(AKA提姆·德雷克绑架了他的弟弟,开启了一场为期半个月的公路之旅。私设众多,ooc有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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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17岁,米10.5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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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车停在落基山公园熊湖旁边的停车点时,提姆在反复检查背包。
达米安勉强安分地坐着,他的刀和绝大多数武器都被留在哥谭,因为提姆称呼这是“一场兄弟增进感情的旅行”且没有带上多少武器,所以阿尔弗雷德并未选择怀疑(或者说,显然德雷克的信用比他的要高),而是仔细检查了他的行李并扣押那些危险品。
“你如此频繁检查的目的是什么?”他在提姆第三次将手伸向包时忍无可忍地问:“我有足够的求生知识来在山上生活几个月。不带任何东西。”
“但我们不是来荒野求生的。”另一个人指尖摸过水壶止痛药抗生素等一系列物品,“而且只要几天你就会被游客找到并报警。”
清点一遍后,他拎上包(它极端接近医疗包,但提姆坚持这只是普通背包)开门,达米安则在安全锁打开的瞬间就窜了出去,完全没有等着他的想法。
提姆在后面慢悠悠地买了一份地图,打量着把商店和路线记在脑子里。再抬头时,小孩已经和熊湖附近的几只动物打成一片,正在试图翻上麋鹿的背。
他小小担心了一下自家弟弟会不会被鹿绑架,然后认为不如担心遇到熊的时候怎样保下他的命。
他们抵达的时间是下午,提姆租了个大帐篷和两个睡袋,决定在露营点睡。
不出所料的是,达米安为此发了一通脾气。不是因为要在山上睡帐篷,而是因为要和提姆睡一个帐篷。
提姆完全没在乎对方的臭脸,毕竟只要遇见一群土拔鼠这件事就了结了。
他们的体力都非常不错,但随处可见的野生动物严重拖延了脚步,毕竟他不能真的把达米安留在原地,而那个小屁孩完全没有任何顾及他的意思。
提摩西坐在石头上看守行李,注视着小孩混进鼠兔窝。阳光不算太猛烈,树荫也聊胜于无。达米安认真和它们互动,年长的男孩沉默着深深吸气,闻到泥土和树叶的味道,于是那些不安分的东西就在心里平静下去。
提姆实在不是个脾气好的人,在太多个瞬间他仔细谋划了如何让家里的所有人退出,他有好多个这样的计划,包括但不限于使用致残的手段。他也在面对达米安的时候冒出过暴躁的念头,比如毫无破绽地谋杀对方,把对方扔回中东然后再炸一遍联盟,或者让他在其他人面前狠狠犯错……问题只是在于他总是很好的按耐了这些念头,并且多数时候在它们出现前就将其转化为无害的。
他看着他的小弟弟和动物们玩耍,无声微笑,把手机上的罗宾退休计划彻底删除,接着闭上眼。天气很好,无需费心约束达米安,正适合小睡一会。
达米安在搭完帐篷后就离开了,夕阳还会持续一段时间,而他出去的时候也带了手电筒,所以提姆认为不必担心。
他悠然地铺开睡袋,顺手把另一个人都也摆好了,接着滑进去——开始处理来自正义山和蝙蝠洞以及巢的待办事件。
是的,他的确说过要布鲁斯接手案子,但是很显然有几个走私他们没时间跟,这时候他设置的自动抓取就很方便,还能满足远程办公的条件。
他没多注意时间,因此在达米安掀起门那块布的时候小小激灵了一瞬,后知后觉意识到天已经彻底黑了,而两人的肚子都还空着。
提姆眼神飘忽了一下,他确实忽视自己的身体习惯了,工作状态也略微投入了那么一点点。
不过出乎他预料的是,被忽略了个彻底的罗宾没有说任何讽刺,只是简单地皱眉,就默不作声地探进半个身子准备翻吃的。
他随手摸出来两个能量棒扔过去,出了帐篷才发现对方已经点好了火堆。
提姆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虚。他盯着熊熊燃烧的木头看了几秒——地面清空,隔离带做的很完美,是个好火堆——最终从背包里翻出一包棉花糖来。
是在超市买的烧烤专用糖,起因是查攻略时所有带着家人二字的文章全部推荐购买,推销的牌子倒是各有不同,于是提姆没过脑子地朝行李中扔了一袋“篝火”。
他再次从帐篷里探出身子,手上举着那袋糖,问坐在木头上嚼能量棒的小孩:“要不要来点?”
事实证明,没有小孩可以抵挡棉花糖。
他去捡了几根形状合适的树枝,简单清理后串上棉花糖。达米安的动作像是在进行潜伏任务,两只眼睛一差不差地盯着糖果,树枝牢固且没有丝毫晃动。
提姆的目光在糖和小孩的脸上挪动,想开口起个话题,却发现在侮辱之外真不知道怎么说,彼此攻击已经快成他们相处的定势了。侦探大失败,他有些懊恼地想。
他没法在脑子里翻出对方的爱好,或者习惯,毕竟一开始他没有心思去在乎,后来则是特意回避,现在竟然连兄弟谈话都憋不出来一句。
棉花糖被烤黑了,提姆只好翻了个面,换还完好的那一面去火上,顺便抬高了手指。达米安看见这一幕,毫不留情地发出一声嘲笑,顺便给自己的糖也翻了一圈。
“你不能期待我是烤棉花糖大师,”提姆说,“毕竟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。”
达米安啧了一声:“我也没做过。”
没错……毕竟他没什么机会花时间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。
提姆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焦糊的糖,入口明显的廉价味让他皱了皱眉。外面有一圈糖壳,有点硬还很糊嘴,里面那点软乎乎的半液体没起到太好的作用,只让这口糖完成了从“不太好吃”再到“勉强可以”的跨越。
他盯着自己的树枝,困难地思考要不要再来一颗。
达米安也尝了一口。
“德雷克。”
“What?”
“你的品味很糟。”
提姆只是挑眉,有些无奈地认下了这个评价。毕竟这颗糖确实不太好吃。
为什么你会吃完那颗糖?
难得失眠的红罗宾想。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甚至不该在他的脑子里存留,本应在出现的下一刻就被无所谓的漠视。
但现在,盯着灰蒙蒙的帐篷顶,听见耳边均匀的呼吸声,提姆突然被这个念头抓住了。
分明不好吃,分明廉价,为什么你会吃完那颗糖?
他转过头,看见小孩神色平静,睡得很安稳。
——你分明可以直接把它扔在火里,任它焦黑卷曲,最后成为废品。
——你有这个权利,你有这个能力,你有这个选择。
他某一瞬间想要去拍醒达米安,让他告诉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吃完棉花糖。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,没有留下任何有意义的影响。
没必要,你太自以为是了。提姆指责自己。于是他敲敲自己的头,将这个疑问扔进遗忘的漩涡。
他发现自己又在看达米安的脸。
哪怕被专注地打量也依然安分,提姆想起来曾经的一次偶遇,在大宅。小孩在沙发上闭眼休息,而提姆想要过去。在他从沙发后面走过的一瞬间,雪亮的刀光反射,摆好架势的达米安紧盯着他,神情还有些惊醒的茫然。
不一样了。他思索,分析判断着,对比曾经与现在的区别。不同时间中的脸庞在脑海里沉浮,最后于他视野中重叠在一起,成为这个现在熟睡的小孩。
有些无法说明的沉重东西悄悄消失了,所以提摩西勾起嘴角,也闭上眼。
紧急通讯响起的时候,他们刚刚抵达丹佛艺术博物馆。
提摩西慢了炮弹般冲下去的达米安几步,无比自然地掐灭了二人的通讯,接着给杰森发去了信息:【严重吗?】
对方过了几分钟才回答。
【勉强应付的来,只有稻草人、谜语人和杀手鳄越狱了。】
【行,那我不回去了。】
提姆短暂地评判了一下双方战力,最终决定彻底无视蝙蝠侠发来的通讯申请——毕竟他们也能解决这件事,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。
他同样无视了杰森的信息轰炸。你看,这就是见过了太多死亡的结果,在哥谭长大的结果——他对自己说,因为效率慢下去而死的那些人只是死了而已,最终只会成为报告上的数字,怎么有他的兄弟重要呢?
在逛了一通后惯例检查通讯器的罗宾不这么认为,他盯着被挂断的记录,抬起头看向提姆。
“我们要回去支援。”
彼时他们的位置正好在紧急通道旁,周围没有别的旅客,所以红罗宾顺路拐进了侧门走到外面,轻巧回答:“不。”
“你向父亲保证过。”
年轻的罗宾这样指出,而提姆不太意外地意识到这就是对方敢于离开的底气——因为自知不会错过重要的事情,因为知道自己仍然会被需要。
“可约定出现就是为了被撕毁的。”
提摩西笑,上气不接下气所以声音也一段一段,小孩掐住脖子将他按倒在地,但他只是握着对方的手臂,近乎温柔地耳语:“你该知道我的,达米安。”
“你彻底疯了。”那人断言,试图抽手去摸自己刚刚放开的通讯,却被死死禁锢在提姆的手掌里。
而提姆叹息,可他的嘴角却上扬,如同吸了笑气一样,叫达米安不寒而栗:
“我早就准备了数十个方案发给布鲁斯,你以为我离开的底气是什么?嗯?没有人会因为我死去而难过,达米安,你大可以放心。”
“杀了我吧,达米安。”他说,眼珠里泛出某种冷静到不正常的癫狂,动作却开始呈战斗状:“或者我杀了你,你不是早就这样想了吗?你和我,只剩下一个人。”
“如你所愿,在我们只剩下一个之前,我是不会让你回到哥谭的。”
于是代表落幕的夕阳泼洒在这片大陆上,同时也照亮了他们两个。来自不同流派的格斗技交锋在一起,混杂着逐渐占据二人的脑海,占了上风的人不想着停止,下风者则拼上性命地反击。他们像狭路相逢的两头雄狮那样凶狠地咬在一起,誓要杀死对方来捍卫自己的尊严。
提摩西最后没死,当然,达米安也没死。这场如同古时角斗般的闹剧草草收场,在月亮和繁星升起莹莹出现在天空里时。提姆打开另一人的手,如同放弃,或者伺机而动的毒蛇。
“已经来不及了。”他说。在缠斗了半个多小时后,近乎冷酷地,带着某种理性生物特有的残酷。
达米安当然知道来不及了。
他只需要不到半秒就能算出这个答案,这种十以内的加减甚至不需要耗费几个闪念,完全是下意识的计算。
“你是故意的。”
他说。
提姆供认不伪:“对,故意的。”
在检查时距离召集令抵达达米安手上就已经过了一小时,而从他们的位置抵达哥谭最少也要三小时,加上他们的打斗,保证不知道敌方阵营的达米安理解到这个意思:迟了。
还是迟到没有任何抵抗可能性的那种,已经完全去了也没用的那种。
当然提姆知道这次的敌人是哪怕晚10小时回去也照样帮得上忙的那种,可达米安不知道,他只知道已经完全帮不上忙了甚至还会被骂——
红罗宾躺在草地上盯着星空,那股莫名其妙的疲惫和笑意又涌了上来,攀过他身上的所有伤痕。他现在没有任务,他现在只需要为自己的私心负责,所以这次他放任它们,任由它们挑起了他的嘴角,也放任自己被小孩控制。
罗宾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,带来一阵阵窒息感,按理说他应该对此感到恐惧,或至少思考反击对策,但提姆只是把这些都团吧团吧扔掉角落,放任自己毫无抵挡地迎接命运。
去他妈的命运。他漫不经心地想。反正达米安比命运更不靠谱,括弧,仅针对提姆德雷克,括弧完。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。”
年轻的罗宾问。
提摩西只是笑:“我不知道,达米。”
“你一定知道,你一定有个目的,”他坚持,手还扣在提姆的脖颈上,呼吸都被抚摸,“你想要什么?提摩西·德雷克?”
“没准是你死我活。”
“你不会这样做,作为最严格遵守父亲规则的一员。”达米安立刻断定,“为了什么?”
被他质问的人只想叹息,或者死去。这两者能带给他的安慰都差不多,提摩西不知道他想要什么,他不知道自己费了如此多功夫究竟是为什么,或许只是脑子抽风,也可能是他现在难以理解的东西。
“杀死我,或者我杀死你。”他重复。
“我不信你只准备了这样的结果。”
他的半个敌人半个兄弟这样回答,又让他想笑了。
“那又怎样,达米安?我们都知道不会再有其它的选择。”他说,“要么你杀死我吧,这将会是注定的结果,毕竟他们会为了你哀悼,而不是我。所谓你死我活的答案本身就是内定了的。”
他们再次开始缠斗,这次却不像两头争夺领地的野兽了,混进了些别的,一些被封存在井底的感情。
这无疑是再悲哀不过的事,就连赌上命运的搏斗答案也早已被指定。红罗宾早就知道这唯一而注定的答案,他只是略微有点不甘心。这点不甘可以在呼吸间就随风散去,本来不会给他的家庭造成任何困扰,但这些插手已经带来了太多波动。来吧,他想,来杀死我,然后叫你的灵魂上升去到命中注定的地方,去骄傲地得到你应得的地位,来吧,来啊!
他叫,向着那小孩。反正你已经做过太多次了,毕竟杀戮并不会对你的灵魂做什么别的。他的眼神这样说,明明白白。谁都看得懂,谁都看得清。
达米安·奥古·韦恩却沉默,他抓住了提姆的致命破绽,却没有扭动手指为这场注定的斗争画下句号,他凝视着提姆的眼睛,说:“我不信你没有为自己留下活着的选择。”
“我一直想要个弟弟。”提摩西回答,牛头不对马嘴。可达米安却没有说什么,他保持沉默,一直没有收回手,于是这短暂的上风也迅速消失。
“杀死我,达米安。”提姆柔和地说,寻到破绽继续着攻击,最终在占上风的时候这样说,“不会有你在乎的人为此伤心,我准备了完善的后备计划,保证一切会照常运转。”
“想想吧,达米安,你不必再担心了。”
红罗宾在他耳边低语:“不会再有人威胁你的位置,韦恩企业和蝙蝠斗篷都会属于你,所有一切都唾手可得,不会再有任何不确定性,不会再有任何干扰因素。”
他放弃隐约的上风,任由自己又被控制住,手轻轻搭在达米安刚刚愈合的那根手臂上,只是笑:“来吧,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。只要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糊弄过去了,毕竟杀人不过是你生命中最普通的经历呀,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?来啊!”
他的声音像是有些过于激动,叫达米安微微抖了一下,然后他又像是注意到了似的,语调变得柔和下来:“来吧,完成你曾七次尝试的,这次我不会再抵抗了。”
年轻的小孩只是看着他。提摩西的眼睛似乎是很正常的样子,可却无端吐漏出癫狂,他也在笑着,却像是小丑一样——一样的扭曲和怪异。
“我会报告父亲,你被小丑毒素感染了。”他说。
提姆遗憾地摇头:“不不不,我可好好的,他不会信的,只会以为你又编出了什么新理由来逃避家庭时光。”
“我说了,这是你唯一的选择。”
达米安没有这么做,他收回手,只是重复那句话——你不会只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。
哎呀,如果放到其它的事情上倒是对了。提摩西遗憾地想,可达米安不知道他确实只准备了一套结果。
要么他们成为兄弟,或者他将葬身在这一路上。
重复这么多次死与活并不是提姆的本意,他现在也不太能确定自己的本意是什么了——死去?笑话。缓和和达米安的关系?也许吧。离开?
他为最后这个假设而笑出了声,毕竟那是不可能的事,义警业务像是艾滋或者癌症,在进入的一瞬间就不可能抽身。他再也无法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,他将无法遗忘这一切,哪怕短暂的离开,最终依然会回到哥谭。
他说不准自己的目的,但确定这不是找死。
或者可以如此评价——这是一场他毫无把握的赌博,依据就是面前人在家庭中的改变并非表演,那些星辰般闪烁的自知和观念已经在达米安心里扎根。
如果输了……输了就死去。提摩西轻描淡写地想。达米安会在处理他尸体的时候找到一份计划,上面明确的表示了红罗宾终于决定休假并离家出走,去了雷克雅未克*来一场平静身心的路程,独自一人。
(*冰岛的地名)
毕竟那小孩在所有人面前伪装的都很好,他不必担心别人。
他没有多么想死,随身携带的抗生素和仔细规划的饮食都体现了这一点……但是无所谓,他确实爱着达米安,一厢情愿,充满了古板的哥哥对弟弟的复杂无言,这份复杂又因为他们曲折的过去更加浓厚。
关于红罗宾的诞生,他不恨达米安,或者至少努力不去恨。这某种意义上真的帮助了他理解杰森的感受。那是迪克的错。迁怒的坏习惯已经在他自己身上明白地展示了,提姆想要避免这种结果。
他支着腿站起身,指节擦过因为石子而破开的脸颊,抹去那几滴血。昏暗的天空下他们相对而立,看不清彼此的脸。
于是就剩下爱,在开始的茫然的爱,一次次谋杀中被磋磨的爱,已经包容或纵容的爱。毕竟他确实没有太过执着于生命,因此某种意义上这些都可以被揭过,就像猫咪试图把马克杯推下桌子,你毕竟接住了那个杯子,不是吗?
他可怜的自我保护意识。
提摩西嗤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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